刘怀忠
在老山对越防御作战中,我是步兵第417团2机连班长,带领战士马明飞、姚中贵,配属步兵6连战斗。重机枪配置在908阵地,主要任务是支援6连一线哨位战斗。每当听到6连连长黄浩礼“向X号区射击”的命令,我们就会以准确、及时的火力射向敌人。于是这个火力点就成了敌人的眼中钉、肉中刺,千方百计想摧毁它。
1986年6月5日,我正在哨位外观察敌情,从越军的炮声中感觉情况不妙。一发又一发炮弹都落在自己的哨位附近,好像敌炮兵是专门对着我们这个重机枪火力点射击的。我马上进洞让大家注意防炮,话音未落,越军的1发炮弹命中了工事,石块、泥土将洞口埋得严严实实。
我左胸部位负伤,左耳膜震裂,七窍出血,昏迷过去,马明飞和姚中贵被洞内的硝烟呛得咳嗽不止。此时“猫耳洞”里伸手不见五指,让人感觉像被活埋一样。他俩拼尽全力向外呼救,希望得到外面的救援,可怎么喊都没有回音。
我在昏迷中被喊声惊醒,便用力握住他俩的手说:“快打开洞口……”
我的提醒让马明飞和姚中贵有了主意,连忙用手抠土。刚抠了几下就感觉这个办法不行。洞内太小,刨进来的土会让我们没有容身之地。
我连忙说:“先打开1个通气孔,不然我们会憋死。”这时,洞内的空气已经很稀薄,大家呼吸已经感到很吃力。他俩用子弹头、匕首轮流掏通气孔,终于掏出了拳头大小的通气孔。随着新鲜空气的进入,人一下子舒服多了。望着通气孔外的一丝亮光,大家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。我点燃马灯,当发现自己负伤躺着,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洞穴,2位战友就蜷缩在自己身边时,便强忍疼痛坐了起来,腾出一点空间。
电台被炸毁了,电话线也被炸断了,我们和外界失去了联系,只能默默地等待。由于我们的工事在两个阵地之间,平时很少有人走动。纵然有军工通过,也因为是暴露地段都是快速跑过,几乎没有人停留。加之打中工事的是白天敌人的零星冷炮,也未能引起上级和战友的警觉,派人救援的可能性很小。
等待,是我们的唯一生机。
他俩轮流向外呼喊救援,嗓子喊哑了,就是不见有人经过。狭小的洞内越来越热,早已一丝不挂的我们感觉自己不被饿死、渴死,也会因闷热而死。
“班长,我们会死吗?”姚中贵绝望地问我。
“炮弹直接命中工事,我们都活着,说明我们是最幸运的人,一定会有人来救援,我们要坚持住!”我鼓励战友,也在鼓励自己。
晚上9点左右,1机连军工齐有民、白彦生、袁作民经过此处时,发现这个哨位被炸得惨不忍睹,停下来看情况,听到了废墟下微弱的呼救声。于是3位军工立即开展救援,费了40多分钟才将我们从废墟中挖了出来。就这样,从下午3点多被埋,到晚上11点获救,整整被埋了8个多小时。
重见天日的那一时刻,我和2位战友情不自禁地相拥而泣。我因伤势较重又一次昏迷过去,被军工迅速送下阵地后,又被抬上直升飞机送往昆明陆军总医院救治。获救后的姚中贵和马明飞继续坚持战斗在一线阵地。
(作者时任步兵第417团2营机枪连班长。来源:陕西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编纂的《祖国在我心中》系列丛书)
责编:夏立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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